2009-01-06
朋友啊，朋友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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牛士紅 朋友！我首先想到了朋友。朋友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，朋友可以寧傷身體不傷感情，朋友可以不講利而只講義�？墒�，我的朋友在哪里？在我記憶的倉庫里翻了個底朝天，也沒找到一個這時可以與自己同聊的朋友。也就在這一瞬間我才發(fā)現(xiàn)，我竟然是一個十分孤獨的人。多少哲人說過，其實一個人孤獨并不可怕，可怕的是他已經(jīng)處在孤獨的地步，竟然還沒有意識到他的孤獨。哦，這么多年過去了，我是多么孤獨而卻渾然不知。這是多么可怕而又可悲的事喲。我心里就掠過一陣?yán)漕潯?/font> 我回味著白天與同事們一起工作一起爭辯一起吃飯一起喝酒一起……的生活，好像我們都是朋友，都是可以為對方兩肋插刀的人，我們同呼吸共命運，同勞動同發(fā)展，我們沒有孤獨，沒有寂寞，我們有的只是時間的短暫和舞臺的狹窄，我們心比海闊，心比天大，心比山固，心比地厚，我們在一起好像無所不能，無所不為，我們雖然想做的事很多，可惜我們能做的太少，也做成的太少。于是我們在一起感嘆人生苦短，地位卑賤，雖然才學(xué)粗淺但還不肯承認(rèn)自己無能。我們談著理想一路走來，并走出很遠(yuǎn)，我們曾山盟海誓：一生都要在一起，攜手向前走！可現(xiàn)在這個空兒就找不到一個合式的人填充我心靈暫且的空曠。 我不得不無奈地坐下來，微閉雙目，在我四十多年短暫而漫長的人生旅程中重新尋找所謂朋友的影子：那是我初涉社會的時候，我那無話不談，無心不交，有食不分你我，有床可以同宿的朋友與我一起參加基本農(nóng)田改造。那年冬天的風(fēng)格外寒冷，夜幕剛剛降臨，就像隨夜幕而降的還有冰雪，從頭頂一直涼到腳心，明明穿著厚厚的棉衣，卻覺得只身一件襯衫。幾位朋友同聲抱怨：這又何苦？走吧，明天再干！我心嘀咕：收工的時間還未到，萬一生產(chǎn)隊長找來，何說？我是帶班人，我得負(fù)責(zé)任呀！見我遲疑的樣子，朋友們說：沒事，他找來我頂著，不是你讓我們提前收工，而是我們今天的活干完了，我們要走的。想想他們說的也對，當(dāng)天的任務(wù)已經(jīng)完成了，又何必在此無端地消磨這最可貴的時光？其實，我也想早走，我也不想把毫無疑義的時光干耗在這冰冷的寒夜。我默認(rèn)了，大家就都走了。卻不知第二天生產(chǎn)隊長查來時，面對生產(chǎn)隊長兇神惡煞的神情，滿口“破壞農(nóng)業(yè)學(xué)大寨”的辱罵，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承擔(dān)責(zé)任。最后扣了我十個工分。我過后才想：這叫什么朋友？ 多少次，人們第一次見面，舉杯便侃侃表白，我們能坐到一起，以后就都是朋友，以后有什么困難，說！真的說了，你給辦？真的說了，你能辦？也許能辦，也許給辦，但我敢肯定地說，那是在不影響他任何經(jīng)濟利益和政治前途的前提下，他可能會給你辦，這還是在毛澤東時代而言，如果到了現(xiàn)在，即使是有過一次交往，“不見點亮兒”怕也是很難給你辦的了。盡管如此，我還是希望有朋友，我還是真心真意地不斷在交朋友。我渴望有一群好朋友，不是一定要他們?yōu)槲肄k什么事，那怕是能耐心地傾聽我的述說或愿意向我述說他心中的所有秘密，也是令我欣慰的。然而，即使是這么一點奢望也未必就能夠?qū)崿F(xiàn)。 我曾在一家很有權(quán)威的報社實習(xí)，有一天應(yīng)邀前去參加一部電影的首影，在門口一簽到，人們便立刻向我投來尊敬而友好的目光，那目光中帶著親切與溫暖，帶著和善與希望，一會兒，一種讓你毫無覺察的人就會主動來到你身邊與你交換名片，希望與你認(rèn)識，渴望與你交流。那份真誠讓你不可能拒絕他的行為。會后吃飯時主動為你夾菜，自覺前來與你碰杯敬酒，有過這樣一次，下次見面肯定就是朋友了。大家說著、笑著，那熱情，那氣氛就像是幾百年未曾相見的老朋友�？僧�(dāng)他知道我是一個實習(xí)生時，馬上就收起了臉上的甜蜜，可人的笑容頓時消散，行動馬上顯得遲緩，交流馬上顯得少言寡語。如此分開，他從此不會再找你做朋友了。多少次，我把別人在不明白真相的情況下施展的討好當(dāng)作了真誠。這使我發(fā)現(xiàn)，原來交朋友是要分檔次的。如果不是一個層次的人，是不可能交上朋友的。如果你一定要說你們就是兩個階層是朋友，肯定雙方各有所圖。不是低層人圖著上層人的地位，就是上層人圖著低層人的經(jīng)濟，或者其它。這從“朋友”的字意上解釋，如此相處的人并不一定是朋友，只不過是冠以朋友的美名遮人耳目罷了。而生活里恰恰就多是這樣的朋友每天都在熱情地相約、頻繁地走動。 朋友啊，朋友！如果處在一個一切都以經(jīng)濟價值衡量一個人的高貴與低賤的今天，找個不是為了利用、而只為了傾敘與傾聽的朋友真難，尤其是同性朋友就更難。如此艱難的尋找，我到不如甘守一份心靈的空曠。 |